话说景如卿和谭永贺在楚地除了狗官裴敏后，百姓对二人十分尊崇，二人过处，百姓无不福礼问好。
谭永贺对景如卿说道，“楚贤王，事情办完了，我也该回京城去了。”
“这么快便要回去了？”景如卿问道。
“嗯。”谭永贺点点头，继续说道，“京城事多，你也知道，耽误不得。”
景如卿也点了点头，表示应允。
“可我还有一事放心不下……”谭永贺有些犹豫，断断续续地说着。
“何事？小王是否能帮？若能，小王定会竭尽所能帮谭大人完成。”景如卿看出了谭永贺的犹豫，便率先保证道。
“楚贤王若能帮忙那便太好了……”谭永贺终于开口，说道，“那日我来时，在城门口看到一个老翁，十分可怜，聊过之后，才知那老翁的儿子媳妇全抛弃了他，自己逃难去了，我答应他，等我办完事就会回去找他，可我毕竟是要回京城去的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，”景如卿说道，“谭大人是想小王帮忙安置那位老翁？”
“正是……”谭永贺回道，“不知楚贤王是否能帮忙……”
“这有何难？”景如卿笑着说道，“只是要劳烦谭大人带路，将那老翁找到才是。”
“那便先谢过楚贤王了……”谭永贺冲景如卿深深地行了个礼。
景如卿伸出手，向他微微抬了一下，说道，“谭大人不必多礼，保护与帮助楚地的百姓，也是我作为楚王的责任。”
谭永贺直起了身子，对着景如卿微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只是谭大人……”景如卿似乎也有事相求，犹豫着开口道。
“楚贤王请讲。”谭永贺忙说道。
景如卿轻轻笑了笑，说道，“您也看见了，楚地官员欠缺，仅凭小王一人，想要将楚地带领好，怕是很困难……”
“楚贤王的意思是……”谭永贺半懂半疑地问道。
“呵呵，”景如卿笑了声，说道，“本王的意思是，若谭大人能留下来顶替裴敏荆州知府一职，助小王治理楚地，岂不是好事一桩？”
谭永贺听出了景如卿话里的意思，他是希望自己在储位之争中站在景如卿这一边。但自己从来都不参与储位一事，只是尽心地替皇帝一人办事，论其他人的吩咐，他是一概不听的。
于是说道，“楚贤王年轻有为，聪慧能干，下官认为，楚贤王一定可以将楚地治理好的，。”
景如卿听言，浅浅笑着点了点头，说道，“既如此，那小王也不好强留谭大人。”随即又话锋一转，说道，“不如我们先去看下那位老翁吧。”
谭永贺忙说道，“好，楚贤王请随我来。”便往前走去了。
景如卿在后头，手指微微往上一抬，便见后边一个黑影飞过，便消失了。景如卿才缓缓地推着轮椅跟着谭永贺往前去。
“谭大人，你慢些。”景如卿在后头喊着，笑道，“我没有腿，不如你这么快！”
谭永贺才回过神来，尴尬地笑道，“对不住对不住，我太着急了……”说着，才往回走了几步，走到景如卿的身后，说道，“王爷，您不容易，我推着您走吧。”
“那便劳烦谭大人了。”景如卿笑道，“只不过得慢些啊，本王受不住太快速度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谭永贺笑道，“方才是下官太心急了，我一定慢慢走，慢慢走。”
景如卿笑了笑，说道，“看来，谭大人对那老翁很是上心啊。”
“是，”谭永贺回道，“看着他，我便想到了我的老父亲，若是还在世，也大概如他一般年纪了……”
景如卿说道，“谭大人孝顺，以己之孝及人之孝，小王佩服。”
谭永贺笑了笑，便不再答话。
二人便慢慢地往城门口走去。
到了城门口，谭永贺却没见到那老翁，便问周围的人道，“请问在这儿的老翁去哪儿了？”
那人看了看谭永贺指的地方，说道，“不知道。”
谭永贺不死心，又继续问道，“一个非常虚弱的老翁，那日我还与他说话了，他现在不见了，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吗？”
那人不耐烦地说道，“不知道不知道，在这儿的都在这儿，不在这儿的许是死了，被拖走了。”
“死了？”谭永贺惊讶地喊道，“怎么会死了？我还给他很多碎银子……怎么会死呢？”
“碎银子？”那人嘲笑道，“粮食都没有，要银子有何用？银子能吃吗？不能吃，还不就是等死？”
“啊……”谭永贺绝望了，他失落地往后颤了几步，说道，“死了？……”
景如卿这才往前推了几步，拍了拍谭永贺的背脊，宽慰道，“谭大人请节哀……”
谭永贺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，为何天下的老人都要经历如此苦难，那老人为何不能再等等，他真的来找他了呀……
“谭大人？”景如卿又唤道。
“啊，”谭永贺轻轻地应了一声，说道，“都怪我，来得太晚了……”
“不能怪你……”景如卿继续安慰道，“你不要这么自责。”
谭永贺在原地站了很久，终于平复下心情，才说道，“走吧，先回去吧……”
“嗯。”景如卿应着，谭永贺便继续推着景如卿，回到了景如卿的宅子。
回到府上，谭永贺仿佛失了魂似的，慢吞吞地整理着自己的行装。景如卿跟着他，看着他的动作，叹了口气，说道，“谭大人，你一直在父皇身边，如何真正为百姓做事？”
谭永贺没有接话。
景如卿继续说道，“一直身处在富丽堂皇之中，如何能真正体会到百姓疾苦呢？”
谭永贺依旧缓缓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。
“谭大人，”景如卿仍旧说着，“你若真想让路无饿莩，你就该到百姓中来，而不是一直在父皇的身边，为他做事啊！”
“别说了……”谭永贺终于出声道。
“谭大人！”景如卿的语气有些急了，他又说道，“我景如卿是怎么样的人，您也看见了，留下来，帮助我，好吗？”
“……”谭永贺沉默了一会儿，才说道，“我想想吧……”
景如卿点了点头，说道，“好，那小王便不再打扰谭大人了，您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“嗯。”谭永贺淡淡地应了一声，景如卿便退出去了。
“一直身处在富丽堂皇之中，如何能真正体会到百姓疾苦呢？”
“你若真想让路无饿莩，你就该到百姓中来。”
……
这些话一直萦绕在谭永贺的心头，久久挥之不去，他也无心再整理行装了，只好坐下来，仔细思考着自己一直坚持的初心和所谓的正义究竟是什么。
想着想着，谭永贺便睡着了，他做了个梦。
梦里是他年迈的老父亲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，“阿贺啊，你一定要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啊……”
谭永贺大哭着，伸着手对父亲喊道，“爹，我好想你啊，儿子不孝，没法让你颐养天年，儿子不孝啊……”
只见父亲淡淡地笑着，脸上没有丝毫怪罪，说道，“阿贺啊，爹命是如此，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，人各有命，就像你，生来就该为百姓做事一样，你又何必执着于从前，一味自责呢……”
“爹……”谭永贺哭道，“我遇到一个老翁，我也没法救他，我很难过……”
他爹仍旧是笑着，说道，“救一个人是这么救，你不如想想如何救千万人，孩子，跟着你的心走吧，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……”
说着，父亲的身影便开始模糊，谭永贺慌忙地伸出手，想抓住他父亲，却无济于事，父亲如泡影一般散开，谭永贺大喊，“爹！爹！”
“爹！爹！”谭永贺猛然惊醒，原来是个梦……
“跟着自己的心走？我已经有答案了？”谭永贺粗粗地喘着气，心里头想着梦里父亲对自己说的话，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。
“楚贤王……”谭永贺找到景如卿，对他说道，“我想通了……”
景如卿忙道，“如何，谭大人是否愿意留下来帮助小王？”
谭永贺点了点头，又说道，“只是，我还是得先回京城，将事情同圣上禀报，向圣上申请来荆州上任，况且，还有一些事情得与人交接。待一切都弄好后，我自会来荆州寻楚贤王。”
“那便太好了！”景如卿喜笑颜开，说道，“那小王便在此地恭候谭大人归来。”
“嗯。”谭永贺淡淡地笑着，点了点头。
回到房中，莫毅早已在里面等候。
“如何？”景如卿问道。
“那老翁很好。”莫毅回答道。
“你将他送到哪儿去了？”景如卿又问道。
“叫了辆马车，送到荆州的另一头去了。”莫毅答道。
“嗯。”景如卿淡淡地应了一声，又说道，“得保证好老翁日后的生活，不能让他食不饱，衣不暖。”
莫毅答道，“自然，属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，自会有人照顾那老翁的。”
“嗯。”景如卿点了点头，“你做的很好，下去吧。”
